心理迷踪

第14章医院之行8013字

达尔文的心情明显好转，他已经仔细制定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。拦下一辆出租车后，他向司机清晰地指出了目的地。经过一段时间的行驶，车辆停在了一家历史悠久的医院门前。目光所及之处，这座医院显然已经历了数十年的风霜，其陈旧的建筑和斑驳的外墙似乎在默默诉说着往昔的辉煌。然而，达尔文并未对此过多关注，他径直走进了医院主楼，向护士询问后，便直接前往三楼，敲响了走廊尽头的一间诊室门。门很快打开，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医生迎接了他。

“请坐。”医生审视着达尔文，温和地说道。达尔文注意到医生显得相当疲惫，可能是长时间工作所致。他礼貌地微笑，坐在了医生对面。

“您哪里不舒服？”汉斯医生边问边仔细观察达尔文，他略感惊讶，因为达尔文看起来精神饱满，不像是生病的样子。

“对不起，我不是来看病的。”达尔文边说边掏出一张证件向汉斯医生展示了一下，然后迅速放回口袋。

“你是警官？”汉斯医生没有看清楚证件上的字迹，但警徽的光芒还是映入了他的眼帘。他疑惑地问道。

“我是奥斯卡警官。”达尔文微笑着补充道。那张证件是他刚抵达伦敦时就准备好的，以备不时之需。现在，它正好派上了用场。

“请问有何指教？”汉斯医生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，目光紧锁在达尔文身上，试图揣测他的来意。

“我想了解一位病人的状况，您之前亲自为他治疗过。”达尔文回答。

“请告诉我他的名字。”汉斯医生显得非常愿意合作，忙问。此时已接近工作日的尾声，求诊的病人寥寥无几，因此他并不介意达尔文的到访。

“菲利普·洛里。”达尔文报出了病人的全名，“他大约一个月前入院，当时您是他的主治医生。”关于这一点，达尔文之前已经向菲利普确认过。

听到这个名字，汉斯医生突然一怔这让达尔文感到困惑。

“原来您也是来询问菲利普的情况的，刚才……”汉斯医生下意识地朝门那边瞥了一眼。

“有人来过？”达尔文感到惊讶。

“是菲利普的家属。”

“家属？”达尔文皱起了眉头，接着问：“他是菲利普的什么人？”

“是他的伯父。”汉斯医生解释道。

这引起了达尔文的兴趣。据他所知，菲利普在这里应该没有亲戚，那么这个伯父又是从何而来呢？他感到其中必有蹊跷。

“他叫什么名字？”达尔文急忙追问。

汉斯医生抬起头，思索了一会儿，却一时想不起那人的名字。他这才意识到之前那人自我介绍时似乎有些含糊其词，他感到有些尴尬，摇了摇头表示歉意。

“请详细描述一下他的外貌。”达尔文眼中闪过一丝光芒，似乎想到了什么。

“他大约六十岁，身材高大，穿着一套西装，戴着一副墨镜……”汉斯医生根据记忆描述着那人的模样。实际上，对于那个人，他总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。在交谈过程中，他觉得对方非常谨慎，似乎总在提防着什么，有意思的是，他始终没有摘下那副厚厚的墨镜。在交谈中，汉斯医生曾几次觉得好像以前见过他。

在聆听汉斯医生的介绍后，达尔文感到更加胸有成竹。他从随身携带的小包中掏出一张照片，递给汉斯医生，并询问：“是他吗？”照片中里尔医生正面带微笑地凝视着前方。

汉斯医生一看照片便点头确认：“是他。他详细问了菲利普的病情。”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达尔文，逐渐察觉到事情可能并不单纯——病人菲利普可能与某个案件有所牵连，甚至照片中的男人也脱不了干系，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安。

“没想到里尔医生竟会出现在这里，他究竟是出于对菲利普的关心，还是有其他目的？”达尔文收回照片，揣摩起里尔医生的真正意图。

“他……有什么问题吗？”汉斯医生注意到达尔文似乎心事重重，担心自己卷入麻烦之中，紧张地发问。

“这也太巧合了。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？”达尔文注意到桌上有两杯水，早已凉透。

“我不太清楚。”汉斯医生长叹一声，看了眼手表，“他对菲利普的病情十分了解，并且对菲利普入院时的情况和住院期间的表现表现出极大关注。他的问题非常专业，一度让我以为他也是同行。”

“他还问了什么？”达尔文觉得之前的对话没什么实质性线索，于是继续追问。

“他询问了车祸的细节，但我对此不太清楚。作为医生，我能提供的信息有限，这些问题应该问你们警察。”汉斯医生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。

“关于车祸，他具体问了什么？”达尔文觉得这可能是里尔医生来此的真正目的之一。他的兴奋中夹杂着一丝疑惑，于是追问。

“他从我这儿没得到多少有价值的信息，看上去有些失望。为了帮助他，我查阅了当时的记录，但上面只记载了菲利普的基本信息和送院时间。您看！”汉斯医生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，递给达尔文。

“这些信息并不完整。”达尔文快速浏览后，抬头说道。这仅仅是急救登记表，看起来是由医院人员代为填写的。

“应该是值班医生记录的。”汉斯医生解释道，“当时菲利普身边没有家属，我们是通过他随身的驾照进行的初步登记。”

“他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，对吧？”达尔文问道。

汉斯医生点点头。

“期间有人来探望过他吗？”

“至少我没见到有人来过。”汉斯医生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，“后来他被转到脑科了。”

“请详细描述一下情况。”达尔文要求。

“我们当时立即对他进行抢救，脱离危险期后，他仍然昏迷不醒，于是将他转到脑科病房。菲利普的后续检查是由霍伊医生负责的。”

“霍伊医生？”

“是的，他是脑科的主任医生，经验丰富，在医院内声望很高。”

“他现在在吗？”达尔文继续询问。他隐隐觉得，自己接近了某些真相。

“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，他应该在。”

“菲利普被送来时，事故的另一方也在现场吗？”

“是的，他们一同被送到这里。应该是那晚的暴雨导致了事故。”

“事故另一方是什么时候出院的？”

“大约一周后。他伤得较轻，仅是一些外伤。比菲利普幸运多了。”汉斯医生回忆说。

“您有他的资料吗？”达尔文问。

“请稍等。”汉斯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，递给达尔文。

“对了，里尔医生刚才也查看过这些资料。”

达尔文翻阅资料，记下对方的姓名和住址。汉斯医生有些好奇地问：“这些资料你们警局不是都有记录吗？”

“谢谢您的帮助。我打算现在就去找霍伊医生。”达尔文起身准备离开。

汉斯医生提议道：“我先给他打个电话吧。”他拨通了霍伊医生的办公室电话。果然，霍伊医生仍在工作。汉斯医生简单介绍了达尔文的来意，霍伊医生答应在办公室等候。

电话挂断后，汉斯医生告诉达尔文：“他请您现在就过去。”

达尔文点头道谢，并向汉斯医生告别。汉斯医生一直送到门口，还不忘叮嘱：“如果里尔医生再来，我该怎么通知您？”

“我会主动去找他的。”达尔文微笑着回答，然后向楼梯方向走去。汉斯医生回到办公室，坐下后开始翻阅菲利普的资料，心中充满好奇，却无法得出任何结论。

达尔文推测，里尔医生接下来可能会拜访霍伊医生。为了避免在电梯中相遇，他选择步行上楼。他找到了赛尔医生的办公室。敲门后，霍伊医生接待了他，达尔文环视办公室，发现这里井然有序，靠墙的书橱里摆满了专业书籍，墙上还挂着一张人类脑部结构图，详细标注了各个医学术语。

“这是菲利普的诊断报告。”霍伊医生将一叠资料递向达尔文。他那直接的态度让达尔文略感意外，原本以为需要一番周折，这使得他对这位老医生的好感油然而生。带着微笑，他接过资料，一页一页地仔细翻阅。

资料的开头记录了菲利普的基本信息，与之前汉斯医生的报告大致相同。达尔文将重点放在了后面的几页，不久便浏览完毕。随后，他又翻回到其中一页，那里不仅有文字描述，还附有几张菲利普的脑部CT扫描图像。他转向霍伊医生，请求道：“请您详细说明菲利普的病情。”

“协助警方是我的责任。”霍伊医生的回答坦率真诚，这表明他通常是一个守规矩的公民，并且对当地警方持有正面看法。实际上，达尔文一进门，霍伊医生就注意到这位年轻人身上没有官僚作风，也没有摆架子，反而显得彬彬有礼，赢得了霍伊医生的好感。其实霍伊医生对警方并不完全满意，特别是对那些***和懒惰的官员。正因如此，他并没有要求达尔文出示警官证。

“请讲。”达尔文坐直了身体，全神贯注地聆听霍伊医生的讲解。

“病人是因车祸入院的。经过内外科的综合评估，除了软组织挫伤和骨裂等伤势外，内部器官并没发现出血等严重症状。然而，病人始终处于昏迷状态，因此被转诊到我这里。检查后发现，病人脑部因撞击导致头皮下出现淤血，但颅内并无淤血。通过穿刺抽取和加压等治疗手段，病情得到了有效控制。在此期间，病人曾数次短暂清醒，并对刺激有所反应。经过仔细研究，为预防脑外伤后综合征的发生，我们决定将病人转至病房继续观察，直至一个月后病人出院。在住院期间，病人出现了呕吐、头晕、嗜睡等脑震荡后遗症的常见症状，这些都已被详细记录。”

说到这里，霍伊医生停顿了一下，注意到达尔文面露困惑，便重点解释道：“您可能不太了解，脑外伤后综合征指的是脑外伤病人在恢复期后，长期存在的一系列自主神经功能失调或精神性症状。这些症状包括头痛、神经过敏、易怒、注意力集中障碍、记忆力障碍、头晕、失眠、疲劳等。”

“这与脑震荡后遗症有何不同？”达尔文若有所思地问道。

“主要区别在于症状的严重程度和对病人的长期影响。两者并不完全相同。”

“那么，如何区分它们呢？”达尔文继续追问。

“医学上认为，如果这些症状在脑外伤后持续超过三个月而无改善，则可诊断为脑外伤后综合征。而轻微的脑震荡后遗症通常在两周左右会有所缓解，这是人体自愈能力的体现。”霍伊医生说到这里，暂停了讲述，脸上突然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担忧，轻轻摇了摇头。

“这是否会导致患者出现神经系统的损伤？”达尔文继续追问。

“目前没有观察到严重的神经系统损伤。”霍伊医生肯定地回答，“然而，若治疗延迟，患者可能会出现脑外伤失语、脑外伤失认以及脑外伤后癫痫等症状。”

“失认症？”达尔文脱口而出，脑海中浮现出菲利普在斯蒂文医生诊所里四处寻找东西的情景。

“没错，患者的认知能力可能会受到影响，但这并非绝对。”霍伊医生轻抚额头，面带忧虑地回答。

“您是在担心菲利普……”达尔文观察着霍伊医生的神情，察觉到他似乎有话未尽。

霍伊医生似乎一时语塞，沉默片刻后才回应：“实际上，病人的康复进展总体上是令人满意的，但有一件事让我感到困惑不解。在住院期间，除了先前提及的症状之外，他的病情频繁波动，与昏迷的时间相比，清醒的时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这个问题曾让我大为烦恼。多年来，我诊治过无数病例，却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情况。经过多次详尽的检查，却未能发现其他问题。”他的声音逐渐减弱，最后几乎是在喃喃自语。达尔文则一直全神贯注地聆听，将每一个字都深深刻在心里。

“您的意思是，在他住院期间，大部分时间他都处于昏迷状态吗？”

“这正是让我感到不安的地方。考虑到他的伤势，我原本预期他的病情会在较短时间内有所改善，但实际情况却出乎我的预料，直到……直到两周后他才开始显示出复苏的迹象，出院前一周才真正清醒过来。我还注意到，除了常见的呕吐、头晕、嗜睡等症状外，他还表现出一定程度的失忆。”

“仅仅是部分失忆吗？”达尔文身体前倾，显得更加专注。

“他只是部分失忆，这一点我特别注意到了。但并非完全的失忆，例如他能够描述出那场车祸的一些细节。当然，我无法确定这些细节是否完全准确。”霍伊医生沉思后回答。

“具体哪些细节？”达尔文不自觉地加快了语速，同时翻阅着手头的资料。

“这些细节并未记录在案，你们警局应该存有相关资料。”霍伊医生提醒道，达尔文尴尬地点头表示理解。

“显然，那段回忆让他深感恐惧。”霍伊医生沉思片刻，“我试图询问他车祸发生时的情景，他只记得当时下着倾盆大雨，紧接着对面的灯光一闪，一辆车突然撞了过来。当我进一步追问时，他却显得极为惊恐，甚至惊叫起来。”

“您还向他提出了哪些问题？”

“实际上，我不该提出那些问题，但我相信这样做或许能为他提供帮助。我只是随意地询问了一些细节，例如车祸发生的精确位置，以及他为何会在那个罕见的大雨之夜前往那么远的地方。”提及那场大雨，霍伊医生至今记忆犹新，由于雨势异常猛烈，他不得不在医院度过了一整夜。然而，更令他难以忘怀的是初见菲利普时的情景，当时菲利普的状况确实让他大为震惊。

“然后呢？”

“他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，我们给他注射了镇静剂。然而，不久后他却不知为何再次惊叫着醒来，这让我们措手不及，一直折腾到天亮，他才又昏昏睡去。总的来说，我认为他的康复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。我并不同意他立即出院，但既然他坚持，我也只能尊重他的决定。然而，我确实非常担心。”霍伊医生深吸一口气，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一切，他仍然感到不安。凭借多年的经验，他甚至有这样的感觉——菲利普的病情可能并不简单，他似乎曾经遭受过其他重大的心理打击。

“他不愿回忆那场可怕的车祸，这自然是可以理解的。”达尔文提出了异议。

“的确如此。然而，作为一名资深医生，我接触过许多类似的病例。我之所以这么说，是因为我感觉他的反应似乎过于强烈，我总是有种感觉……似乎还有其他因素在影响着他。”霍伊医生最终还是透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感受。

“您认为那可能是什么因素？”

“这很难讲，毕竟大脑是最复杂的器官。”霍伊医生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部。

“他……他有可能是在故意隐瞒什么吗？”

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，但脑震荡确实可能导致记忆丧失。”

“抱歉，我是外行。”达尔文尴尬地笑了笑，继续说：“我想问您，这种失忆是暂时的还是持续性的？”

“这很难说。人的大脑是全身最复杂的器官，没有把握的事我从不轻易说出口，两者都有可能。但从菲利普的病情来看，逐渐恢复记忆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。”提到这一点，霍伊医生仍然表现得非常谨慎，沉思片刻后，他突然补充说：“没人能在我眼皮底下伪装失忆，这一点我有十足的把握。”然而，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。

“他还有哪些表现？”

“我注意到，在住院期间，他频繁地做梦，醒来时常常伴随着尖叫。”

“这是否意味着他的记忆正在逐渐恢复？”

“有这种可能。尽管噩梦令人恐惧，但对于他这样的患者来说，这可能是一个积极的迹象，也是正常的反应。”

“噩梦？”达尔文自言自语。

“让我简要阐述一下梦境与潜意识之间的联系。潜意识指的是我们意识之外的心理活动，包括被压抑的想法、情感和记忆。它在我们的行为和情绪中扮演着重要角色，但通常不为我们所察觉。而梦境是在我们睡眠中经历的一系列影像、情感和思维。梦境通常被视为潜意识的体现，因为它们往往反映了我们内心深处的愿望、焦虑和未解决的冲突。”

“显然，两者之间既存在联系，也存在差异。”达尔文回忆起艾文在担任心理医生期间，曾对精神分析学派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。

“我曾听朋友提及过精神分析。”

霍伊医生望向达尔文，点头继续解释：“心理学领域的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之一，西格蒙德·弗洛伊德，提出了潜意识与梦境之间的关系。他认为梦是‘潜意识的皇家大道’，能够揭示被压抑的欲望和冲突。梦的内容可以分为显性内容和隐性内容，显性内容是梦的表面故事，而隐性内容则是潜意识中的真实想法和情感。”

“这么说，梦中的图像和情节通常是象征性的，代表了潜意识中的情感或欲望。通过分析梦境，人们可以更深入地了解自己内心的想法和情感。”达尔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。

“确实如此，梦境可以成为个人自我探索和理解的工具。记录和分析梦境有助于个体识别潜在的心理冲突、情感问题和未满足的需求。”霍伊医生微笑着补充，“尽管弗洛伊德的理论对梦境的理解产生了深远的影响，但现代心理学对梦的研究也在不断进步，涵盖了认知心理学、神经科学等多个领域的视角。例如，梦可能与记忆巩固、情绪调节等功能相关。总体而言，梦境与潜意识之间的关系是复杂而深刻的，梦境不仅反映了潜意识中的内容，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探索自我内心世界的机会。”

听完霍伊医生关于潜意识与梦境的介绍后，达尔文摸了摸鼻子，似乎有所领悟。

“您是否询问过他梦到了什么？”

“我感觉他再也承受不住任何惊吓了。”霍伊医生带着苦笑摇了摇头。“至少在那个阶段是这样。”他补充道。

“他醒来之后除了尖叫，还有其他反应吗？”

“他……在平静下来之后，似乎显得很迷茫。”

“迷茫？这或许是一个积极的迹象。”达尔文沉思着说。

注意到达尔文表情有些异样，霍伊医生感到好奇，他忍不住问道：“这些对您的调查很重要吗？”

“嗯……很难讲。”达尔文无奈地笑了笑，实际上他确实不知道如何表达此刻心中的想法。他紧紧地握着菲利普的病情报告，目光再次落在了上面。

霍伊医生的叙述让达尔文陷入了短暂的沉思。通过了解，达尔文大致了解了菲利普入院的整个过程。3月11日晚上的车祸导致菲利普被送入医院，一个月后才得以出院。检查结果显示，除了脑震荡外，他全身并无其他严重内外伤，且已经接受了穿刺和加压手术。按理说，他应该恢复得很好，但他却一直昏迷不醒，且没有明显症状表明有其他病症。随着意识逐渐恢复，他开始表现出一系列脑震荡症状，同时出现了失认和失忆的情况，能否以及何时能恢复仍是个未知数。在此期间，他还经历了噩梦，显得相当惊恐，这似乎预示着记忆正在复苏，但恢复的程度仍不得而知。根据霍伊医生的判断，失忆并非伪装，而是真实的。值得关注的是，他究竟是在恐惧车祸本身，还是车祸发生前的某些事，这成了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。

只是菲利普为何会在暴雨之夜独自驾车前往那么远的地方，其目的至今不明。根据他本人的说法——“只是去散心”——似乎并不合理。那么，他究竟去哪里？又为何要去那里？这是否与斯蒂文医生的失踪有关？突然，一个想法闪过达尔文的脑海——难道当时车上不仅仅只有他一人，甚至可能……想到这里，又否定了这个想法。原因很简单——如果斯蒂文医生当时在车上，车祸后他应该也会被发现，但事实并非如此。据此推测，或许还存在另一种可能性——当时菲利普正从拘禁斯蒂文医生的地点离开，却不料遭遇了车祸，导致他失去了部分记忆，包括可能犯下的罪行。但问题在于——发生车祸时，他前往的方向并非返程路线。这样看来，这种推测似乎同样站不住脚。他突然意识到，有必要去拜访车祸中的另一位当事人，或许能从他那里获得一些新的信息。同样，根据霍伊医生的说法，菲利普的噩梦似乎并不简单，可能那些失去的记忆在梦境中逐渐浮现，这解释了他为何会显得如此惊恐而又茫然。

总之，菲利普住院期间所表现出的种种异常迹象表明，他很可能与斯蒂文医生的案件有关，至少他应该是知情者。遗憾的是，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改变了一切，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的记忆能够尽快恢复。好在达尔文自信拥有与霍伊医生相同的洞察力，一旦菲利普恢复记忆却试图隐瞒，想要欺骗他绝非易事。

经过霍伊医生的一席话，达尔文的沉思被打断。他抬起头，微微一笑：“嗯，了解。”顿了顿，他继续问道：“另外，我想确认一下，在菲利普住院期间，有人来探望过他吗？”

“没有。”霍伊医生迅速回答，语气笃定，这一异常情况显然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。

“那他的住院费用是事后结清的吗？”达尔文追问。

“稍等，我查一下。”霍伊医生拿起电话，联系财务室，几分钟后回复道：“费用刚刚结清，支付方竟然是一家心理诊所。”霍伊医生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。

“是哪家诊所？”达尔文眉头微蹙。

霍伊医生透露了诊所的名称，这让达尔文颇感意外。他心中暗自思忖，里尔医生主动承担了菲利普的住院费用，似乎过于热心。尤其令人困惑的是，他与菲利普的交往并不频繁，但他却伪装成菲利普的伯父前来探望，不仅对菲利普的住院细节进行了详尽的询问，还特别关注车祸的细节，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？他究竟在寻找什么？或者他已经掌握了一些关键线索，试图通过这些细节来验证什么？总之，这不禁让人怀疑他是否别有用心。通过之前与里尔医生的简短接触，他隐约感到这个人难以捉摸。或许正是这种不安的感觉，驱使他让艾文暗中调查里尔医生。

“您还有其他问题吗？”霍伊医生的声音将达尔文从沉思中唤醒。

达尔文微微摇头，将那些未说出口的疑问深藏于心，他向来以谨慎著称。“非常感谢您的配合。如果有新情况，请随时与我联系。”达尔文将病历交还给霍伊医生，并留下了联系方式后，便告辞离开了。

霍伊医生重新坐回电脑前，似乎有些心不在焉。片刻之后，他启动了电脑，轻点鼠标，屏幕上显现出一张模糊的面孔。他睁大眼睛仔细辨认，同时展开回忆，过了一会儿，他吃惊地皱起了眉头。作为本地医学协会的一员，他最终还是想起了里尔医生的身份。